資深媒體工作者 魯智淺

華航罷工在不到一天之內落幕，華航資方（政府）幾乎全盤接受空服員工會的訴求。這場被稱為顏值最高、史上最香的罷工，從訴求的達成率來看，也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罷工，讓很多勞工對於未來的勞工運動、勞動權益有了全新的想像。

在罷工的第二天，就開始出現很多對性別刻板印象反思的文章，現場也有空姐對於一直被拍表達不滿。雖然性別的刻板印象讓人不愉快，無論是物化現場的空服員，或是網路上把年輕空服員與臨時上陣支援、上了年紀發福的空服員相比的照片，甚至有媒體直接用「啊嘶」、「in了」之類不堪的網路用語，都讓人難以忍受。但無可否認的，顏值高、香氣濃，的確是這場的特色；令人不愉快的刻板印象，也是罷工如此成功的因素之一。

空服員＝空姐，機師＝男人，至今仍然是一般人的刻板印象。要成為空姐，是很多女生小時候的願望（男生則想娶個空姐）。空姐在一般人的認知中，代表的是美貌、英文好、見識多、收入不錯，基本上是美貌與智慧兼具的人生勝利組，這樣的族群居然要罷工，本來就充滿話題性。

空服員的美貌、顏值，讓看熱鬧、湊熱鬧的人變多了，也取得傳播上的優勢，FB、LINE的大量轉載，更多人願意卸下心防，花時間瞭解他們的訴求。而且在第一時間，幾乎沒有任何批評的聲音。這一點，無論是臥軌的關廠工人、高速公路收費員，乃至未來的所有工運，都不可能有相同的條件。

太陽花運動至今，社會上同時也充斥著「造反有理」的氛圍，即便人生勝利組罷工，在今天的民粹氛圍下，並不具備道德上的高度。但由於傷害的是出國旅客的權益，對一般人而言，出國往往是有錢人、爽的同義詞；那些有錢、過得爽的人一些不變的遭遇，並不會在第一時間就引起社會的共鳴。

華航空服員這次罷工成功，除了本身的「快、狠、準」之外，還有天時地利的配合。但這些條件都很不容易複製。

新政府上任一個月，民調快速下滑，華航空服員選在公司新舊團隊交接之際，發動罷工，時機相當的精「準」。民調下滑的新政府，承受不起「和勞工對抗」這樣沈重的帽子；還沒上任就已經負面評價不斷的華航董事長何煖軒，則需要快速解決罷工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並且轉移事件的焦點。這樣的一個時間點的選擇，是最終獲得豐碩戰果的的關鍵因素。

 

一般國外涉及大眾運輸系統的罷工，為了降低對旅客的衝擊、減低對民眾的影響，都會事前預告，讓旅客能夠提早因應，尋求解決備案。但華航空服員卻是毫無預警的宣布罷工，以裹脅兩萬名旅客，作為與公司談判的籌碼。若以空服員的訴求來看，這樣的手段顯然不符比例原則，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恐怕也不為過。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空服員工會在22日才通過罷工投票，外界還以為勞資接下來可能會擇期協商，社會上也還沒開始認真討論，工會就在隔天立即宣布罷工。社會上對於空服員的待遇、勞動條件並不瞭解，對於大眾運輸業的罷工是否該有一定的限制、規範，也都沒有任何討論、理解，罷工就已經開始，挾著太陽花以來「造反有理」的社會氛圍，所有應有的討論也都暫時掩蓋在「顏值」的討論之下，然後民進黨政府就立刻投降、罷工結束。

看看罷工結束之後社會風向的改變，以及旅客不滿的聲音逐漸浮現，如果24日何煖軒不是立刻投降，只要罷工再多拖一、兩天，整個情勢很可能就會逆轉。

華航罷工空前的成功，肯定會讓很多勞工感到振奮、鼓舞、準備起而效法。但華航罷工所有成功的要素，其他的行業大多不具備。講白一點，要顏值沒顏值、要人質沒人質，既沒有好的天時、也沒有狠的本錢；根本不可能複製華航空服員的成功方程式。

但可以預見的是，政府面對華航空服員丟盔棄甲之後，各方要求比照辦理的行動，勢必排山倒海而來，讓民進黨政府疲於奔命。民進黨政府看似展現魄力與能力，快速地解決了一個問題，讓勞資取得雙贏；其實是自己點燃了引信，點燃了一連串的未爆彈，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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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華航官網  http://www.china-airlines.com/ch/news/img/02.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