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淺

上週六，前總統陳水扁的凱達格蘭基金會在台北舉辦募款餐會，是陳水扁保外就醫以來，首次的公開行程，這各家媒體都派了重兵伺候。結果陳水扁的手「抖」，反而成了各媒體關注的焦點，短短一天多的時間，各式各樣KUSO的影片、gif檔都已經出爐。

阿扁醫療小組的專業天花亂墜，先進的「情境治療」，宛如八點檔連續劇的情節中，失憶者只要再撞一次就會恢復的情節。返回老家是治療、參加餐會也是治療，只要阿扁想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是「治療計畫」的一部份。以治療之名，行特權之實，當然讓很多人難以接受。

但不管阿扁是真病還是裝病，都不影響阿扁支持者的熱情，一桌五萬元的募款餐會，從原定的130桌，一路追加到近兩百桌。綠營的六都市長，除了機場鬧水災的桃園市長鄭文燦沒到之外，高雄市長陳菊、台南市長賴清德、台中市長林佳龍、台北市長柯文哲，一個都沒少；致詞的內容，一個比一個溫馨，一個比一個更肯定阿扁的貢獻。

政論節目主持人汪潔民還當場提醒蔡英文，別忘了「這一片江山，是陳水扁替你打下來的」，還告訴蔡英文應該對陳水扁說「我愛你」。才剛主持過520就職國宴的另一名政論節目主持人彭文正講得更露骨，說自己參加阿扁餐會，「比主持國宴更驕傲」。

媒體和網路上，藍綠對於阿扁「真抖還是假抖」戰翻了天，但阿扁才是唯一真正的贏家。

從一開始，阿扁要的就是參加募款餐會，所謂的回老家，只是要參加募款餐會的藉口。所以不管一開始法務部、台中監獄怎麼說，阿扁就是絲毫不肯退讓，最後搞了個「新娘房」（台中監獄新聞稿用詞），一一會見所有的扁迷，台中監獄週一一上班，立刻就發稿肯定陳水扁沒有破壞中監的規矩，形同為阿扁的行為背書。

這場餐會，其實就是阿扁的「閱兵典禮」，展現自己的武器、火力，給蔡英文看看。在這種西線無戰事，沒有藍綠對決的承平時期，席開將近200桌，民進黨有幾個可以做到？陳菊、賴清德、林佳龍、柯文哲，民進黨除了蔡英文之外，擁有最大民意基礎的公職齊聚一堂，民進黨誰邀得來？一句「比主持國宴更驕傲」，誰人能跟阿扁比？

人到了現場，卻不能上台，固然美中不足。但從原本站在司令台上居高臨下校閱部隊，改成在小房間裡一一慰問親衛隊，雖然少了幾分威儀，卻也多了幾分親切。因為阿扁無法進場而刻意空著的主位，彷彿正在控訴蔡英文對阿扁的冷酷無情，讓現場更多了幾分淒涼與悲憤的情緒。

明明是阿扁不斷挑戰新政府的執法決心和底線，結果每個人都覺得陳水扁百般委屈，蔡英文欠陳水扁的，遠遠不只三個字而已，還有很多很多。

北韓核試，重點並不在跟美中日開戰；阿扁的閱兵，也不是要跟小英宣戰，只是要展示武力，增加自己談判的籌碼。到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阿扁跟小英繼續談判的籌碼。

更精確一點的說，阿扁是透過到場的群眾，搭一個舞台給這些政治人物和名嘴，透過群眾的壓力，讓這些上台者樂於表態和他站在同一陣線，營造出所有上台者都支持自己的假象。講白一點，就是狐假虎威，真正的老虎是被群眾綁架而來的四個直轄市長及其他政治人物，而非陳水扁。如果扣掉這些大咖，即便桌數再多，也沒有意義，也不會形成壓力。

阿扁的這齣戲，仍舊充分反應了「衝突、妥協、進步」的政治哲學。一開始拉高調子，擺出一副不惜與蔡政府一戰的姿態，但其實阿扁根本就沒有一戰的條件跟本錢；漫天開價、落地還錢，改到小房間裡，不違背大原則、讓蔡政府有自圓其說的空間；但這個過程中，阿扁已經累積了更多下一次衝突的本錢。

蔡政府或許還在慶幸勉強保住了面子，能夠自圓其說。但既然蔡英文沒有和陳水扁對決的覺悟與準備，下一次的挑戰，肯定很快就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