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 杜家駒
萬曆46年(1618年),後金崛起,努爾哈赤以「七大恨」起兵,開始進攻大明。明朝的態度是,「大彰撻伐,以振國威」,「務朝殄滅,以奠封疆」。然而,事實上明朝當時遇到了天災人禍接連而起,國力早已不堪負荷,在外有滿清內有流寇的雙重壓力下,崇禎皇帝決定了一面和談一面撫剿的戰略,集中政府的資源,優先解決流寇。
因此,在崇禎15年(1642年),松錦之戰敗局已定,崇禎帝緊急召見了兵部尚書陳新甲,讓其見機行事,重啟議和。陳新甲委派兵部職方郎中馬紹愉攜帶崇禎皇帝敕書,前往瀋陽。國內的局勢,已迫使崇禎帝將更大的精力轉移到與清的議和上。
據《明史》、《清太宗實錄》,議和期間崇禎帝「以議和委新甲,手詔往返者數十。」得到陳新甲的密報,崇禎對這個結果顯然比較得意。一但清軍的威脅解除,最有戰鬥力的明軍騰出手來,農民軍將面臨滅頂之災。
然而,明朝僵固的思想卻使大家群起反對。之前大名知府盧象升率軍增援北京時,皇帝即詢問他的意見,希望聽到主和的建議,但盧象升正色說:「我主戰。」盧象升高喊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事實上他確實就在這一戰役陣亡。品格固然高潔,但誠如柏楊所指出的,他的政治見解—明明戰不勝而偏要戰,卻嚴重的傷害了他所效忠的國家和政府。最後,陳新甲被處斬,和談也跟著停止。
依當時的情況,和解是使明朝得救的唯一機會。如果能像11世紀宋遼那樣和解成功,明朝即可減輕人民的賦稅,再把抗清的部隊投入內戰戰場,它可能不致覆亡,或至少可能使覆亡後延。現在,和解的主持人被殺,皇太極由失望而憤怒;當他第五次入塞,明政府已無絲毫力量阻擋。
毫不合理、只知流血的主戰派,已經給國家帶來極大的傷害了,如果是以流別人的血來表示忠貞換取利益的鯊魚份子,那就會給國家帶來更大的傷害。
這不,在陳新甲事件中各個慷慨激昂,不殺陳新甲難以謝天下的明朝大臣們,在流寇攻破北京城時,沒有一個陪著皇帝自殺殉國,而是一窩蜂投降,跪在李自成面前,歌頌他的功德,並爭先恐後貢獻掃蕩明政府殘餘勢力的計策。
因此,慷慨激昂的爭取尊嚴,往往是毫不合理的浪費僅存的國力;而有背後利益的慷慨激昂,則根本就是踏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
而在一個大家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慷慨激昂堅決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的地方,最慘的也許不是即將陣亡的士兵,也不是因為城破而被掠奪的國民,而是在城內呼籲大家反戰的智者。
特洛伊戰爭中,面對希臘人狡詐留下的木馬,特洛伊的祭司拉奧孔跑來制止,他要求把木馬燒掉,並拿長矛刺向木馬。木馬發出了可怕的響聲,這時從海裡竄出兩條可怕的蛇,纏死了拉奧孔。特洛伊人隨即殺掉了拉奧孔的兩個兒子,歡歡喜喜把木馬拉近了特洛伊城,結果發生什麼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你看,聰明猜到最後結局的人,只因為不贊成鷹派,不但被神殺掉,家屬也被國人殺掉呀,你看看這個風險可有多大。
而這次東亞青運被撤換,其實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大家都知道你身邊有一隻老虎,也勸你不要去惹那隻老虎。結果惹了老虎發怒回頭咬你一口,你又沒辦法找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去把老虎殺掉,只能回家摔摔碗盤,打打小孩,砍砍銅像的發發脾氣。如果有人勸你呢,就大罵你現在知不知道團結呀,老虎來了大家都完蛋呀,你居然敢檢討我,你是不是對方派來的奸細呀。
歷史的事實告訴我們,通常這樣的結果就是—明明戰不勝而偏要戰,卻嚴重的傷害了他所效忠的國家和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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