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學政治研究所 楊泰順教授
美國在9月27日進行了首場總統參選人的辯論會,由於會前兩位參選人的民意支持度相當接近,這場辯論也格外吸引美國與國際媒體的關注,預估有近一億人守候在電視機前觀看。辯論結束後,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隨即進行觀眾印象調查,62%的受訪者認為希拉蕊贏了這場辯論,僅有27%認為川普獲勝。由於辯論結果對立場較為溫和的希拉蕊有利,交易中的亞洲股市立刻聞聲大漲,一場鬥嘴鼓的影響力不言可喻。但除了對國際政經情勢的影響,這場辯論會對台灣島內的政黨競爭應該也有些啟發。
台灣觀眾或許不了解,這場辯論會雖然只有川普與希拉蕊兩人針鋒相對,但實際上美國目前有四個不同政黨的候選人正在角逐總統大位,另兩位為:綠黨的史登與自由黨的強生。根據總統辯論委員會的規定,候選人必須在五家主要民調公司得到平均15%的民調支持度,才能獲邀參加辯論。強生雖曾獲得高達13%的民意支持,但五家平均僅8.3%;史登更慘,平均只有3%的民意支持度,由於無法跨過15%門檻,兩人均未獲邀參與辯論。
美國以獲得總統選舉人票的絕對多數者才算當選,無人跨過門檻便須由眾議院議員票選決定,故而第三勢力在選舉中的角色不可小覷。但儘管如此,為了選戰的單純化,兩黨掌控的辯論委員會仍然設定了15%的門檻,排除第三勢力候選人參與辯論的機會。有些民間團體為此大抱不平,未來也可能舉辦所有候選人均能參加的總統辯論會,但由於兩大黨已擺明不參加,預期效果將宛如狗吠火車。
台灣的總統大選採比較多數制,亦即只要得票高過其他候選人,就算沒有獲得過半支持仍算當選,如陳水扁在2000年便是以39%選票當選。第三勢力依此競選規則,將較難影響選戰的結果,如允許沒有勝負希望的政黨參加辯論,只會使辯論失焦並讓選民難以掌握主要競爭者的差異。故而,美國以15%門檻排除第三勢力參加辯論,其實相當值得台灣借鏡。若依美國的作法,2016的台灣總統大選便應只有民進黨與國民黨兩組候選人辯論,因為親民黨的宋楚瑜平均民調從未超過15%。但台灣卻鄉愿的讓宋也成為辯論參與者,給予他藉辯論舞台拉抬同黨立委選情的機會,無形中卻使得選民的選擇平添許多變數。
再者,美國總統的辯論會開門見山便是主持人進行提問,候選人並無不受打擾進行申論的機會,這與台灣先讓候選人申論的程序明顯不同。但仔細思量,美國的程序的確較切合實際。試想,辯論會舉行時至少已是候選人取得資格後的兩個多月,姑不論有初選程序讓候選人盡情闡述,光以現代多元媒體的發達,候選人的基本理念何愁沒有宣揚的機會?故而再撥出寶貴的電視辯論時間讓候選人申論,根本就是多餘,尤其辯論重在凸顯差異,各說各話式的申論只會讓觀眾失去聆聽的耐性。
這次美國總統辯論僅由單一個人,同時負責主持與提問,隨後兩場辯論雖有雙提問者,但最多也就是兩人。台灣的辯論會則各主要媒體代表一字排開分別提問,有時還特別安排公民團體提問,熱鬧固然熱鬧,但是否有人想過,辯論會的焦點是提問人爭奇鬥艷,還是候選人抓住議題核心進行無可規避的闡述?台灣2016年的候選人辯論會結束後,不少人便對提問者代表性與問題深度有所批評,但這不正是台灣民主問題的具體而微?在公民參與的大帽子下,往往民粹高於民主,選出的領導人因此缺乏具體的方向,當選後也只能隨波逐流。
美國這場辯論會孰勝孰負已有定論,但川普敢於明確主張為富人減稅以增加投資意願,希拉蕊則對富人未善盡社會責任與陷年輕人於困境予以抨擊。如此涇渭分明的政策主張與解決方案才是「辯論」應有的內涵。如果辯論雙方都只畏縮的主張「維持現狀」,選票又如何帶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