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拿巴

快要一個禮拜時間，林奏延自蔡英文就職的當晚飛往日內瓦，沒有碰著任何想像中的阻礙，一切都行禮如儀地完成，包括他最後在大會上的五分鐘演講。他既沒有被阻擋，參與的名稱一如既往，仍是中華台北，沒有任何矮化，除了沒有跟大陸代表團如往例舉行雙邊會談，他畢竟仍跟衛計委的李斌「巧遇」，並且握了手。

蔡英文在演說中沒有說出「九二共識」，太陽照常從東邊爬上來，哪裡有什麼「地動山搖」？習近平豈不是自打耳光嗎？他在去年新加坡馬習會上說的什麼九二共識是兩岸關係的定海神針，沒有了它必然驚濤駭浪，甚至徹底翻覆，現在看來完全像是空包彈，根本是放羊的小孩。

可是，另一頭，張志軍跑去跟台商放狠說：「搞台獨只有死路一條」，「台獨沒有前途，不可能成為台灣未來的一個選項，這是一個歷史定論。」

這兩種全然不同的風景，讓人摸不著邊。但北京露出冷暖兩種不同的臉色，在蔡英文就職當天就出現過。當天中午聽了蔡英文演講的中國社科院台研所周志懷受訪，說蔡英文表達了善意，走出與大陸相向而行的第一步，但到了下午四點，國台辦負責人的聲明卻說蔡英文交出一份 「未完成的答卷」。

這其實不難解讀，北京沒有要到「九二共識」，這是北京的最低底線，所以不能說蔡英文已完成「答卷」，但蔡英文考了個鴨蛋嗎？當然不是。蔡英文扛出了顯然是「一中」的中華民國憲法，又搬來擺明是「兩區」的兩岸人民關係條例，北京也知道這對蔡英文來說，很不容易了。

沿著這個脈絡去思考，馬上可以發現，WHA是對「一中」憲法、「兩區」條例說法的回報。總不能考零分要拿藤條打，考五十分還是用藤條修理，那幹嘛考五十分呢？周志懷那句「相向而行」的第一步，當然是要讓蔡英文感覺到一些溫暖，WHA則是一份具體的獎品。

但蔡英文還是沒及格，就不能在正式聲明中說她OK了、過關了，那以後北京豈不是不必混了，習近平的名字不就可以倒著寫？

北京早就知道蔡英文不會說出「九二共識」了，它的戰略目標當然就不是很夢幻地想從蔡英文的嘴唇上聽到「九二共識」這四個字，而是管束蔡英文未來四年的言行，國台辦的正式回應聲明中說，搞「台獨」，台海不可能有和平穩定。大陸捍衛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決心未變，能力更強」，是明確地劃定底線，要蔡英文很儆醒地明白，不可以任何形式的「台獨」作為去挑釁北京。張志軍幾天後再跟台商說出一樣的話，就是這個原因。

未來的關鍵很顯然是蔡英文的「行」，她的「言」已經說到盡頭了，而她的「行」卻是未來每天都得監控與制約的重心。現在沒有「地動山搖」是因為蔡英文已經作出部分的自我限制，沒有必要出手；但若是未來有任何風吹草動，民進黨再搞出一些實質的台獨動作，北京必然被迫回應，「地動山搖」很像地震，說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