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媒體人  約拿巴

杜特蒂像是乾坤大挪移似地，將他的盟友一下子就從美國換成了中國。這個舉措讓整個世界都感到難以理解，甚至錯愕；幾個月前彷彿仍是魔鬼與仇敵的中國，今天菲律賓竟然已經張開它的雙臂盡情擁抱。杜特蒂到了北京，一點不遲疑地，直截了當表白，「菲律賓跟美國分道揚鑣」，亦即，他與美國分手了，今後菲律賓的情人是中國。

這種變臉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美國不敢置信地要求菲律賓解釋何謂分道揚鑣，可能是從未嘗試過被甩的滋味，美國恐怕還在眼冒金星、莫名所以。然而，難道這只是杜特蒂這個典型的地方型政客當上了總統之後，一場胡鬧的把戲？

我們可以假設幾個杜特蒂所以轉向的可能理由：首先，他完全只是為了個人的政治利益。杜特蒂可能因為這場與中國謀合的大戲中，帶來更多的建設的計畫與資金，這可以迅速地讓人民對他執政產生信心與肯定。讓其政權不只擁有強力掃毒所建立的周期不可能太長的正當性，更因為各項與中國大陸的經濟合作計畫，產生經濟復甦與躍進效應而帶來的長期合法性。

其次，杜特蒂洞悉美國將菲視為戰略馬前卒並因此感到憤怒。在南海仲裁案後，杜特蒂應當發現，美國只是想將菲律賓軍事化，讓菲律賓充當美軍海空艦隊的前進跳板，以制衡中國大陸；一但中菲緊張情勢升高，就可能引發戰爭，而戰場很可能就是菲律賓的國土。兩個月前杜特蒂就表示，只要戰爭就是屠殺，他沒有蠢到要跟中國開戰。

第三，杜特蒂冀望加入「一帶一路」倡議，特別是海上絲路的基礎建設，不但可以改善自身落後與老舊的基礎建設，也可藉此成為日後發展經濟的支柱。其實，即便是在杜的前任，艾奎諾三世時期是投靠美國，菲律賓雖一度徘徊於亞投行創始會員國的申請門外，最終仍決定加入。杜特蒂自然深知箇中道理，因此在出訪行前接受中國大陸媒體專訪時，即明確表示要加入「一帶一路」。

其實，以上的情節都不是揣測或推論，它都是杜特蒂「華麗轉身」真實無誤的背景與原因。杜特蒂必然已經領悟，作為美國的戰略附庸，並不能為菲創造真正的價值，反而容易陷入兵戎與戰禍；然而，靠向中國，卻可以帶來紮實的收益。

而往更深的地方探索下去，我們可以發現，支撐這些思路與做法最重大的物質與現實基礎，正是中國的迅速崛起。中國成為當今全球輸出投資與建設的第一大國，超越了美國，其廉價而又質精的基建能力與速度，早已讓世界十分驚嘆，而這正是此刻菲律賓最為欠缺與需要的。

杜特蒂的劇烈轉變，絕不是一種情緒性的行為，儘管他一再用不雅字眼指責美國總統歐巴馬，讓人誤以為杜特蒂不過是一個不成熟的流氓總統之激動決定，顯得既誇張又愚笨。

實情絕非如此，如果政治是為利益而結合，杜特蒂可謂是一個最精明的精算師，他選擇親中路線，將不會如西方所唱衰的，很快落幕，而是將維繫至少一、兩個十年的中、長期戰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