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大學法律學系助理教授  章忠信

媒體報導，張彥亭2017年6月16日、17日將於台北小巨蛋開唱，門票5月中旬開賣以來，票房奇差。

直到5月底某日凌晨，費玉清演唱會門票忽然開賣，瞬間秒殺，向隅者扼腕，黃牛票飆漲數倍，依然奇貨可居，黑市有行無市。

以上是假設文化部要求藝人以本名開唱的冥想狀態，實際上則是教育部為防補教狼師，準備修正補習及進修教育法，要求補教老師必須採實名制。

然而，各縣市因民氣可用，搶先主動要求業者提前上路，限期內更新教職員工名冊、讓市招與立案名稱相同，廣告、課表等教師資訊必須使用真名，如有必要，可於真名後括號化名供辨識。

政府為防防狼師，要求補教業者採實名制，會與著作權法中之「姓名表示權」發生衝突，如果不是透過修法解決，地方政府純以行政命令要求，恐有違法之嫌。

《著作權法》第十六條第一項規定：「著作人於著作之原件或其重製物上或於著作公開發表時，有表示其本名、別名或不具名之權利。著作人就其著作所生之衍生著作，亦有相同之權利。」這裡所稱的「別名」，包括筆名、藝名或化名。

歌星在CD或DVD上標示藝名，屬「於著作重製物上表示其別名」之權利，在演唱會廣告或節目單上標示藝名，屬「於著作公開發表時表示其別名」之權利，這些都是著作人在著作權法所保護之著作人格權中之「姓名表示權」之行使，不限於舞台上的字幕呈現才是「姓名表示權」之行使。

現在，補習班理化老師，無論何時，都自稱李化老師，招生廣告註明李化老師，上課時也是稱李化老師。未來，「實名制」若是要求招生簡章要揭示本名，甚至上課時也要揭示本名，都影響到「姓名表示權」之行使。

即使上課時可以自稱化名，但「招生廣告上」表明授課教師之本名，也是影響到「姓名表示權」之行使。若要求演唱會廣告上應揭示張彥亭，不可以用費玉清，當然是影響到「姓名表示權」之行使，這樣的表達與一般文章中談到「費玉清本名叫張彥亭」有很大的差異，前者是「姓名表示權」議題，後者是文章敘述議題。

《著作權法》是規範著作人權利的法律，補習及進修教育法則係規範管理補習班的法律，在補習班教師應採實名制的議題上，補習及進修教育法係著作權法之特別法，依特別法優先於普通法之適用原則，應優先適用補習及進修教育法。

《著作權法》賦予著作人「姓名表示權」，政府若為防狼師，要求補教業者採實名制，就必須修改《補習及進修教育法》，在特別法之法律位階上，限制補習班教師在著作權法中之「姓名表示權」，如果不是透過修法解決，地方政府純以行政命令要求補習班對教師採實名制，恐有違法之嫌。

至於很多補習班已將名師化名申請商標權，這在未來的實名制還不至於產生問題，例如，「劉毅英文」由劉曉山老師授課，仍不影響商標之使用。

補教老師要不要採實名制，可以討論定案。不過，在社會一片要求補教業者採實名制以杜絕狼師的氛圍下，各地方政府紛紛出手以順民意，贏得掌聲，補教業者不敢與民氣相違，只能低調地以更換廣告文宣將增加成本、需要較長時限改善等理由回應。殊不知，民主法治時代，一切得照法律規定來，政府要貫徹實名制，也得修法取得特別法之依據，才是正辦，否則，補教業者依著作權法訴願，各地方政府藉民氣恣意亂行，將會弄得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