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媒體人 約拿巴

前民進黨黨工李明哲自澳門入境大陸後失蹤，證實是一起國安事件，亦即，李明哲恐怕已被中共認定是為某方工作的間諜，或是被認為其工作的目的在於顛覆中共政權。

國家安全是一個極其曖昧的辭彙，它過度抽象，沒有真實可依的定準，被任意入罪的比例與機率，高於其他罪名。

譬如，對於一個依舊否定民主，以民主為可憎的政權而言，對著其所統治的人民宣揚民主的價值，可能就是一項足以入罪的行徑，在其眼中，這已危害了國家安全，而事實上，它更多地是危害了這個政權的安全，而未必是國家安全。

不過，中共如今在世界與各國往來，在遭受長久的所謂違反人權的指控之後，也已經開始在尋求一些更為文明的作法，嘗試擺脫一直以來為人詬病的國家恐怖主義形象。

然而，中共畢竟對其政權的處境十分憂慮，因此對於可以無虞地抓捕顛覆嫌疑者的權力，還是不願鬆手，但為了避免被人批判，中共索性在法律中加入了「秘密逮捕」制度。五年前，中共通過修正《刑事訴訟法》，規定對於「涉嫌危害國家安全及恐怖活動」進行的逮捕行動，可以不必通知家屬，也不需告知羈押的處所或羈押原因。如此一來，當有秘密逮捕事件發生，中共可以「依法行政」為藉口，反駁各方指控。

李明哲的案子就屬此類，既然它關涉的是國家安全，自然就不必通知家屬，這也就是李明哲之妻李凈瑜，在其被捕後因未知其下落而憂心忡忡的緣由。

問題是，李明哲看起來並不像是一位專業的間諜，間諜的禁忌是切勿引人注目。最適任的間諜應是，擁有一張在人群之中看來最安全且最容易被忽略的臉孔，但李明哲以人權的關注者自居，是一個活躍的運動者，在台北的政治社群裡，並不是默默無聞的角色，選擇這樣的人去當間諜，豈非刻意要讓工作癱瘓，甚至被循線偵破整個情報網？

因此，合理的懷疑是，李明哲由於懷抱著民主的憧憬與理想，在與對岸人士往來時，因而頗為積極的傳揚他的人權與民主的思想，而遭到對岸國安部門的注意，成為被列冊觀察的對象。

然而，讓人納悶的是，果真如此，李明哲也仍未到達需要加以逮捕審訊的地步。所謂的民主信念與思想，在如今的中國大陸早已不是什麼毒蛇猛獸，必須關在檻內，不得讓它洩入人民的腦子。現在大陸民眾普遍想法是，此刻中國不需要民主，它更需要穩定。

一個既不可能是間諜，更不可能用民主思想去顛覆中共的人，抓起來有何用處呢？

這個令人費解的問題，不由得讓人想起三月初被逮捕的所謂陸生共諜周泓旭。細察之下，周泓旭與李明哲頗為相類，表面上兩人都有被對方政府生疑的一些小節，然而深一層看，他倆又絕不是間諜的料。

於是，坊間也不由得揣測，難道李明哲是為了作為周泓旭的對照，而被刻意逮捕的？！

亦即，周泓旭作了蔡英文想要製造中共卑劣形象的替罪羔羊，中共也就如法炮製了一個相互輝映的李明哲，作為蔡英文惡搞的代價。

這兩起案子正投射出兩岸關係的現狀：彼此憎厭卻又不想真正翻臉。然而，兩岸關係陷在冷洌之中，春天依然無所覓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