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媒體人 楊秉儒

我那個愛玩骨董的老爸曾經說過：『藝術品與古玩，是擺出來讓人家欣賞把玩的；真正的骨董，是鎖在保險櫃裡，作為傳家之寶的。』其實，世界上各大博物館或多或少都有慣例，館方為了保全｢僅此一件，絕無僅有｣的藝術珍品，會私下製作仿品取代真品展示，這倒也無可厚非。真品在館中展出，長時間接觸空氣與光線照射，會加速其自然毀壞的速度；用仿品或複製品取代真品展示，是沒有辦法之下的辦法，畢竟｢成住壞空｣是自然法則，我們只能盡量延緩，但是無法避免。

這次故宮摔碎的三件國寶，之所以會引發輿論譁然，甚至懷疑這三件根本都不是國寶原件真品，主要就在於從殘骸照片上看不出｢古韻包漿｣的痕跡，三件都宛如新品。一般來說，有經驗的骨董文物鑑識專家，都能從物件的「包漿」狀況來判斷物件是「新品」還是「古董」或者是｢贗品｣，甚至可以從｢包漿｣的｢成色｣、｢厚薄｣…等狀況正確研判出這件骨董的歷史流傳軌跡。

骨董古玩鑑賞界有一句話：｢做新容易，做舊難。｣這句話的重點就在於，要在新品或贗品上，刻意做出｢古韻包漿｣的質感，是非常困難的；其實「古韻｣與｢包漿」是古玩行業專業術語，「古韻｣是指這件文物經由長年累月的撫摸把玩，浸潤人體手部油脂、摩擦耗損、自然鏽蝕所產生的一種歷史質感。｢包漿」則是指文物由於長時間與空氣接觸，物體表面的金屬層、釉藥層經過數百年來自然氧化形成的氧化層。這層｢包漿｣，在有上釉藥燒製的陶器、瓷器、掐絲琺瑯製品上，尤其明顯。說簡單點，｢包漿｣就是歲月留在骨董文物上的印記刻痕。

這層｢包漿｣是把玩者長時間精心照顧文玩逐漸形成的具有琥珀質感表麵皮殼，這種質感是贗品仿作者盡畢生之功力都很難克服的障礙，主要是因為年代越久遠的釉燒瓷器、掐絲琺瑯等物件，使用的釉藥多為天然礦石，經過長時間自然氧化，在瓷器與掐絲琺瑯銅胎上所形成的｢包漿｣。而西方工業革命後，歐美多在釉藥中加入抗氧化的化學成分，希望能達到讓成品增色增亮，並且讓瓷器成色持久的效果，所以那層｢包漿｣就更難自然形成。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英國的骨瓷茶具通常很難跟中國骨董瓷器一樣有｢包漿｣成色，一方面是年份不夠久，另外一方面是釉藥成分不近相同。

例圖左上方是這次故宮人員打破的｢清乾隆青花瓷花卉盤｣，左下方是2018年於佳士得國際拍賣會上賣出的｢清乾隆青花瓷蠶紋壽字盤｣，若兩者均為真品，年份相近，又同為官窯出品，使用的瓷土、釉藥成分、燒製工法應該相似，其成色與｢古韻包漿｣也應該相近；但是佳士得之前拍賣的｢清乾隆青花瓷蠶紋壽字盤｣上「古韻包漿」明顯，故宮人員打破的｢清乾隆青花瓷花卉盤｣，其成色不但完全看不到「古韻包漿」的痕跡，反倒是跟例圖右邊，淘寶上一只賣你3800元人民幣的｢近代仿古青花瓷｣較為相近。

圖1 清乾隆青花瓷花卉盤

建議故宮館方還是開誠布公，如果摔碎的這三件館藏國寶是真品，請提出經國際第三方骨董專家鑑定此三件館藏國寶為實的報告，以杜悠悠之口。如果摔碎的只是仿製備品，也請實話實說，並且公布真品仍存於館中的影片證據，讓世人放心。畢竟｢故宮博物院｣也算是世界一流的國際級博物館，幾十年累積下來的名聲清譽，不要為了這次的｢人為損壞館內典藏品｣事件，毀於一旦。

（圖片取自中時電子報）